我最近很烦。

前不久，东莱的李校长途径鄙邑，小聚之时我提到过：一些原本熟悉的国学推广名人几乎天天给我小窗发广告，不胜其烦。

对这些人的行为，我觉得不妥者有三：

第一，把微信好友作为你发广告的对象，是否符合传统之精神？孔夫子传播文化，可曾挨家挨户敲门作推广？犹记当年之三株，挨家挨户塞小广告，令人印象深刻。今之诸君，是否师法于此？

第二，频频小窗塞广告，丝毫不顾及对方是否需要，这一行为的背后，究竟显示的是你有大菩萨普渡众生之急切，还是现实招生、谋生已经陷入了困境，不得已而为之？

第三，我不得不佩服你们的毅力和强大的吃苦耐劳精神。但我更希望你们能把这些用到做学问上、做人上。

事实上，这种变化，早几年我就感觉到了。而且，我也认为这种变化实在情理之中：人心善变嘛！

2020年，《字源识字·壹》出版，有位国学圈的老熟人就说，老王，到时候我帮你销售。

早年，我对此人印象极好，还劝他读一本书，比如《论语》，哪怕是《三字经》也好，因为我始终觉得作为一位“山长”，不能通一门儒家经典，实在是憾事，也不能对学子与家长有说服力。

——一个搞传统教育的人，若是四书五经什么的都能讲，固然令人可疑；但若连一部也不能讲，则实在令人遗憾。

《字源识字·壹》出版后不久，我就告诉了这位老熟人。这位老熟人立即要求我发几千册过去。

我既兴奋又激动，便问：折扣怎么算？你先付多少钱？

老熟人哈哈大笑，告诉我：先把书发过去，卖了自然给钱。

我顿时愕然！

当时的感觉，实在不啻五雷轰顶，整个世界都变了颜色。这位在国学圈鼎鼎大名的老熟人一下子变得面目不清。

再过一两年，这位老熟人开始大量发出他讲《论语》的视频。一开始，我很高兴，觉得总算有位“山长”走上了学问之路。

看了几个视频之后，我再次感到了陌生。

一位研究国学十几年的人，能把一部《论语》讲得激情四射、唾沫横飞、剑拔弩张，我也是直接无语了。

疫情结束了，我觉得他们能够招生了，总该安生教学了吧？

哪知道，接下来才是大爆发时期。

至少有五六位国学圈的名人，频频小窗发送各种广告。几乎天天都有。

本着从这几位颇有代表性的“名人”眼睁睁看着国学圈发展的目的，我强忍住了拉黑他们的冲动。

这些广告里面，我看到很多的变化。

比如，有些做国学教育的，开始转行做“人生导师”“心理导师”“家庭导师”“婚姻导师”，也可能是他们在平时读书、教学之外“行有余力”做的兼职，也可能是他们爱心膨大到了可以“笼盖四野”，乃至拥有了“天苍苍，野茫茫”都用不尽的能量。

我内心对此是非常痛心的。

有时候，深夜醒来，我忽然冒出一个念头：你们，咋就变成了这样呢？

我不由得深度怀疑，他们经营的机构出现了极大困境。

现实中，也有不少做国学的经常说“钱难赚”三个字。这种话，几乎能把耳朵磨出茧子了。

我想说的是：这是大势所趋，是一个必然。

早在十多年前，我就跟认识的“山长”“堂主”们提一个观点：将来会很难做。

其原因如下：

第一，国家法规不允许。义务教育是立了法的，组织学龄少儿不参加义务教育，本身就是违法行为。

第二，录音机式教学不可久。这种教学模式，是数千年历史所未见的；古来私塾教师可能并非都是饱学之士，但至少都是熟读过四书五经的。——我们更要坚信一点：家长的眼界会越来越高，要求也会越来越高。

第三，性情教育必须得到体现。而实际上，大多数私塾里往往只是老实大量“读”。人际关系的处理，对社会事物的看法，历史的经验与智慧等，很难在课堂上得到大量的体现。

其他原因就不分析了。

十几年过去了，当时的分析逐步呈现在眼前。无法作出突破者，则纷纷面对程度不同的困境。

其实，很多做国学的忽视了一件事：假期与周末，孩子必须有个地方去，才是当前社会的刚需。而这一点刚需，还必须是落地的，在现实中、在小区附近有那么一个实实在在的场所，有那么一个或一些信得过的人。

所以，如果长期班不好做，不妨考虑做周末班、假期班。

我曾经跟几位熟悉的朋友谈过这个问题，最后都形成了共识。比如，周末带几个孩子学点国学、书画或其他非学科类内容的东西，甚至晚上也可以做一个班，那么这个人养活自己还是没问题的。

至于机构而言，则可以组织带课老师组成“小分队”实施。机构有机构的优势，比如组成课程研发小组，群策群力总是强过单打独斗。再如，群体性设置课程，孩子们上完书法课，正好接着绘画课；上完经典诵读课，正好接着学学围棋或者象棋；诸如此类。

家长不用到处跑，孩子的时间更优化。久而久之，对这个地方、对这个机构更加熟悉，也更令家长心安，令孩子心生亲切。

平时，孩子们不在的时间，则可以拿来自修或者研发课程，保证优势更优，始终在某一方面走在前列。这便使得始终提供优质的服务，有了充足的条件。又或者通过网络做一些认真的公益课程，或者采取视频的方式讲解知识点。

——很多人可能会认为这样会导致生源流失，担心孩子学会了便不用到机构来了。这种担心其实没必须。我们说过了。——周末或假期，孩子有个去的地方，是最基本的刚需。

相反的，家长或学生看到你做的足够好，反而更愿意到你这里来度过周末或假期。——在同样找一个地方安置孩子的刚需的基础上，他们更愿意选择一个实力更强、服务更优质的去处。

这里有个基础条件：负责带课的老师，在这一方面必须有比较扎实的功底，能够有一定的社会认可度。

当然了，十几年过去了，你若还是说你们的国学老师做不到这个程度，又或者心心念念于搞连锁经营、规模化运行，以我之鄙陋，未能从孔夫子至寿镜吾等老夫子那里获得丝毫的经验，也便不知所言了。

最后，还得再重复一次：以上所言，以教育而论，以传承古代传统教学而论；若以今日经营理念，则不得其言。

作者：王觴，《常用汉字图解》《字源识字》（系列）主编，山东省金石学会会员，潍坊市作协会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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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：太平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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